第六十七章 争执
治安所,鉴定处,苏菲娜刚刚赶来,看到有不少人在清理金属和木碳碎之类的东西。哈勃见到苏菲娜,将她带进来。
苏菲娜说:“事情我知道了,情况怎么样了?”
哈勃说:“各城门加派了人手,巡卫也在城里搜查,治安厅发布了悬赏奖励提供线索的人。抓捕到的人正在审讯,现在正在等精通傀儡机械的专家对这些碎片进行鉴定。”
几大桌子的零件都摆好了,没过多久治安所门外来了一辆马车。帝都治安厅的最高官员黑尔·贝斯立刻迎了上去:“汲西先生。”
马车上下来两个人,一个穿着黑色睡袍还露着大腿的女人,和一名非常强壮男人。黑尔·贝斯紧紧握住了强壮男子的手:“我是黑尔·贝斯,这里的负责人,您百忙之中能深夜赶来真是太好了。咦,你……”
旁边一脸倦意的女子打了个哈欠,拍着嘴巴,瞥了一眼旁边的贝斯,面无表情的说:“我是汲西先生。”
“呃……”贝斯尴了个尬,伸手道:“你好,汲西先生。”
汲西先生没理会他,径直走上台阶:“别废话了,忙正事吧。我还想赶回家睡觉呢。”
治安官员和其他人等看着汲西先生走进治安所,一个个小声议论着,窃窃私语。
达芬克低声对身边人道:“这个专家真夸张,一个女人非得叫先生,还穿着一身睡衣就来了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
有人表示怀疑,低声道:“这女人行不行啊。她这个样子真的是专家吗?”
汲西先生看着很年轻,三十来岁上下,穿着品质上乘的高档黑色长睡袍。她甚至都没戴胸罩,睡袍当风衣一样穿着,没扣扣子,只系了腰带,裸着大腿,穿了条很窄很小的三角内裤。
来到鉴定处,贝斯好奇询问道:“汲西先生,您身边这位是?”
“它是我制造的傀儡,我叫它大狗。”汲西先生没心思应付这种场面话,大致交待了一下,就开始检查桌上摆放的零件了。
原本对汲西先生专家身份表示怀疑的人,都暗吃一惊。谁都没有看出来,眼前正在翻弄零件的‘光头大汉’居然是个人造的傀儡!
在场有人忍不住笑了,有人使劲憋着。贝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,狠狠地瞪了手下一眼,命令道:“你别在这里呆了,去外面盘查事发地点的居民,看看有什么线索。”
没多久汲西先生鉴定完毕了,指着桌面上道:“壹贰式犬傀儡2具、肆捌式改再造傀儡2具、零肆式斩杀傀儡3具、零玖式自爆傀儡1具,保存最为完好的是这个,柒五式炮射傀儡,1具。”
“能看出什么吗?”贝斯整了整皮制的风衣问。
汲西先生洗了手,拿白手帕边擦干边道:“都是通用型傀儡,细节部份有些改进,本质并没有变。虽然是大陆东部流行的傀儡款式,但没有什么可参考性。这种东西市面上到处都能买得到,很多小作坊里,甚至是私匠都能做。从残存的零件可以看出,这些傀儡的工艺都是优良品质,这是值得注意的地方。”
贝斯不解:“怎么说?”
汲西先生左手环胸,右手托腮道:“傀儡师的傀儡是非常耗钱的地方,在傀儡职业联盟对傀儡品质定级标准,分为:普通、强化、优良、精工、无暇……等等品质。这种通用型傀儡,大部份佣兵和不太富裕的傀儡师手里,都是做为消耗品使用。既然是消耗品,当然是成本越低越好,所以他们一般使用的都是普通品质的傀儡,还有不少人用残次品来使用,讲究点的才会用到更好的品质。特别是像用于一次性自爆的傀儡,基本上都是用的比较差的品质。”
“你是说这个傀儡操纵师非常有钱?”
汲西点头:“品质工艺越高,价格的差别非常大,有时候一个级别的差异,价格可能相差几十倍以上。拿我这只大狗来说,它的一只手臂就有几百个传动零件,每一个动作都有很复杂的关节连动。如果是品质差的,傀儡的行为动作会非常呆板。能拿优良品质的傀儡当成消耗品来使用,我只能说这位傀儡师的财力雄厚。”
达芬克说:“我还遇到了一个傀儡。”他将自己见到的那具傀儡描述了一遍。
汲西先生道:“听你的描述,那应该是专门订制的傀儡。如果见到实物,我或许可以判断出出自哪位匠人之手。当然也有可能是傀儡师自己制作的,很多傀儡师,自己就是匠造大师。”
贝斯愁眉道:“也就是说,这些傀儡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?”
“不,有一点。”汲西先生道:“这位傀儡师的水平大约在高阶水平……可能还要稍强一点。而且是位女性,年龄在24岁至30岁之间,没有结婚。”
众人讶异:“这你都能看出来?”
汲西先生难得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:“这是我的职业,请不用怀疑。”
傀儡师本来主修的就是心灵支配系的魔法,虽说不以精神支配为主,但学心灵支配系的魔法师对心理学或多或少都会有所研究。众人念及此,也就释然了。
“我能做的都完成了,剩下的是你们的事情了。”汲西先生再次打起哈欠,在大狗的搀扶下上了马车,嘴里还在抱怨:“唉,明天中午要补个美容觉了……”
汲西先生走后,后续线索跟着送来。事发时有民众看到从高塔上跳下来的人,是个穿蓝**法袍的男人。被捕的人,审讯也有结果了。
审讯人员汇报说:“擒获的四人交待,他们是城外村落组织的民兵,两天前有人花1000金币雇佣他们,让他们等第二次联络。第二次联系之后,就让他们在街上伏击,以爆炸声为信号,实施这次行动。”
一些偏远的镇子和乡间的村庄,政府士兵无力顾及,各村庄都会自行组成民兵组织,抵御野外的魔兽侵害和土匪打劫。
贝斯气得不行:“这帮家伙,为了1000金币就敢杀人。还是在帝都杀人!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脑子?对了,找他们联系的人是谁?什么模样。”
审讯人员放下手中的报告说道:“不知道,联系他们的是一具傀儡。”
“又是傀儡。这些人做事很小心啊……”
……
从治安所回到学院,和负责此案的爱葛妮丝副院长汇报了情况。
爱葛妮丝表示:“事情是在你们的行动中发生的,但计划是我批准实行的。我会向上面交待的,你们配合治安所和皇家卫士做好工作吧。明天我会亲自去皇宫解释这次行动。”
汇报结束后,三人在一起,哈勃在树下抽烟。达芬克蹲树旁的石凳上喝啤酒,忍不住抬头询问:“队长,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,但是今天晚上这么重要的行动,你去哪了?”
苏菲娜没说话。
哈勃道:“其实晚上我们还有一条可疑的线索没有说。”
“哦?”苏菲娜看着他。
哈勃深嘬了一口烟说:“今天晚上西莱斯特·冰稚邪也在事发地点附近。我和达芬克在怀疑他是不是和这个案子有关。”
苏菲娜垂下了头。
“你好像不意外。”哈勃注视着她。
苏菲娜抬起眼帘说:“我知道暗杀学生案件的凶手是谁。”
“哦!”达芬克从石凳上跳下来,哈勃也扔掉了手中的烟头,静等她继续说下去。
苏菲娜将自己所见所闻告诉了他们。
达芬克道:“你知道凶手刚才怎么不说?我们现在去抓人吧。”
“别……”苏菲娜叫住了他。
“怎么了?”
苏菲娜迟疑着说:“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,先不要说出去。”
“为什么,你不打算抓人?那可是学生被杀案的凶手啊,这里面的干系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,队长!”达芬克看着她。
苏菲娜深吸一口气,叹道:“谢诺·布兰琪,她一直试图接近学院的老师,并有意无意刺探一些敏感的信息,这引起了我的注意。我没动她,一是因为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,还是单纯的收集情报。第二是想从她人际关系中找出同伙。”
“现在她的同伙已经出现了,至少有一个,而且有了很具体的行动。”哈勃道。
苏菲娜说“是,我是打算动手的,今天晚上本有这样的打算。可是……”
达芬克:“可是什么?”
哈勃问:“是因为西莱斯特?”
苏菲娜没说话。
达芬克不解:“因为那小子,为什么?他不就一小偷吗,如果他跟这件案子有关,罪名就大了。”
“他不可能和这个案子有关。”苏菲娜拧着纤眉,有点生气的样子,十分肯定的注视着达芬克。意识到自己失态,她又缓和了一下说:“而且他也不是小偷。”
达芬克听这话不对劲,抠了抠脸上的粉刺纳闷道:“队长你怎么了?好像挺维护那小子。”
苏菲娜轻舒了一口气,蹲在地上,注视着地面的沙子,忽然说:“他和我很像。”
“很像?”达芬克好像明白了什么:“你是说小时候?”
苏菲娜似自言自语道:“孤僻、封闭、容易让人误解、不与人深交,眼睛里充满了警惕,随时随地都在提防别人。”
“这是你的错觉吧……”
苏菲娜抬头瞪了他一眼。
“你说,你说。”达芬克干笑。
苏菲娜缓过情绪,站起身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说道:“也没什么好说的。孤儿嘛,这世界上有很多。不过今天晚上他的跟踪行为可以表明他与布兰琪不是一伙的。”
“那又怎么样呢?”达芬克摊开双手。
苏菲娜说:“他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偷,我们只是怀疑,没有直接的证据。他也没得手,盗窃未邃和盗窃成功,中间的差别是很大的。第二,他的目的是什么?”
“这还不简单,把他抓起来一审不就知道了?”达芬克轻巧的说:“情报系统那些审人的手段在他身上使用一遍,我就不信他不招供。”
苏菲娜再次瞪了他一眼,达芬克只好悻悻的耸肩。苏菲娜说:“我不想用太过暴力的手段,这件事可以有更好的方式解决。”
哈勃说:“抓不抓西莱斯特跟抓不抓布兰琪和她的同伙,这中间没有关联。”
苏菲娜点头:“是。可是我觉得布兰琪的背景并不简单,各国潜伏在帝都的情报人员有很多,但布兰琪的背后我觉得不是一般的情报组织。”
“你下这样的判断有什么证据吗?”哈勃问。
苏菲娜摇头:“没有,只是同样身为情报人员的直觉。还有,汲西先生也说这伙人背后有很雄厚的财力。”
“这也不能说明什么,搞情报本来就很花钱。”达芬克仍是固执己见。
“但现在却有一个对我们有利的情况。”苏菲娜说:“之前我们在明他们在暗,现在我知道他们的身份,明暗之间的关系已经调转过来了。布兰琪不知道我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,我可以借此摸到更大的鱼。相反现在抓人只是对上面有个交待,可这条线就断了,他们背后的人会再次隐藏在暗处。”
哈勃点头:“我同意队长的想法。现在人已经被杀,如果只是抓到两条小鱼,那我们就亏大了。就算退居二线,我们也得抓大鱼!”
……